环境空前复杂,斗争空前激烈。

该骂就得骂,该谈也得谈。疫情之后,各条战线火力全开,军机飞过南海台海,剑拔弩张。加速主义,甚至口水战一步到位升级为核对抗,胡主编抛出“千枚核弹头”论,连写过《超限战》的乔良少将都呼吁克制,别太鸡冻,选择热战和超限战目前并不适合,目前对抗还是保存“底限”为最优选。清华大学国际关系专业的首席智库、学科带头人,阎学通教授沉不住气了,尼玛,外交艺术本来是外科手术一般精妙的高深手艺,在中国从胡主编、自媒体到出租车司机,咋谁都能指点江山?战狼系外交的盛行,有人发出感叹,挖掘其知识根源上的偏差。外语人才担任外交官员,可能是一种“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失误。其实外交战略、策略、艺术、技术,看似高深莫测,讳莫如深,但说难也不难,原理并非不传之秘,其实就像我们个人生活中的为人处世,怎么交际往来?怎么处理邻里关系?怎么攒人品?怎么交朋友?怎么对敌人?“国与国”本质上和“人与人”的关系模式大同小异,如果你正直、善良、坦诚、守信、讲原则,日久见人心,自然人人有口皆碑。(后疫情时代,中国面临修复国际形象的艰巨任务)人们往往有个误区,实力决定一切,拳头硬就是有道理,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之内。事实是,实力是外交的因素之一,但并不是全部:历史上很多实力大国外交方面却处处被动,一步步陷入困境,例如一战前威廉二世领导的德国;也有很多小国长袖善舞,超越大国,发挥了四两拨千斤的力量,例如拿破仑战争之后梅特涅主政的奥地利。(川普上台后,美国优先路线也导致口碑下滑,在吃老本)一本书即可启蒙,我推荐外交奇才基辛格博士的巨著《大外交》,厚厚的大部头,是其毕生功力的汇集,通过梳理几百年外交史事例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外交的本质是什么?一句话概括就是:国家利益最大化的和平共存之道。如果一方能完全吃掉另一方,则不需要任何外交手段;如果双方开战,则意味着外交努力的失败,“枪声一响,没有赢家”。根据基辛格的总结,人类文明发展出来外交四大原则:国家利益至上原则、势力均衡原则、大国协调原则、集体安全原则。优先关系:在这四条原则中,最核心的是国家利益至上原则;其余三个原则,都是为了维护国家利益,才衍生出来的。一、国家利益至上原则诞生:三十年战争人物:黎赛留标志事件:威斯特伐利亚会议突破点:国家主权得到确认,国家间外交出现,宗教和家族关系的考虑让位于国家利益结果:法国成为欧陆强权其实现代意义上的“国家”概念出现非常晚,在欧洲中世纪后期,民族国家才诞生,领土、主权、国家利益这些观念才逐步进入人们的头脑,形成新的政治观和世界观。国家,其实是观念拟制的产物,是一种想象的共同体。实体存在的是一个个具体的个人,早期人们只有部落、家族、教会、领地这些概念,没有国家意识。中国亦然,古代社会叫“天下”、“朝廷”,天子是天下之共主,连领土的边界都不是清晰的,在边疆存在大量的“宗主-藩属”关系,在基层大都是宗族自治,只知其家,不知其国,朝廷只是天子之器。近代的民族国家,起源于欧洲,之前都是领主分封建制。在中欧的德意志地区(神圣罗马帝国),围绕着奥地利的王位继承,哈布斯堡家族与他的反对者在年到年爆发了三十年战争。这是一场教会战争,哈布斯堡家族信奉天主教,反对者信奉新教,欧洲各领主的邦国纷纷根据宗教立场站队。当时的主流观念,教会利益是高于国家利益的,王权必须有教权加持。欧陆的霸主法国,已经开始出现民族国家的观念,当时主政的是首相黎塞留,这个名字如果你看大仲马的小说,经常以反派角色出现,其实他是类似于管仲、乐毅、张居正的一代名相。法国本来是天主教国家,皇室和贵族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按说应当站哈布斯堡家族,但哈布斯堡家族盘踞的德语区,如果统一成为一大强权,地缘政治上将对法国构成威胁。也就是天主教阵营内的哈布斯堡王朝和法国波旁王朝,存在国家利益冲突。最终,法国选择了支持新教阵营,国家利益高于教会利益。这一事件,标志着外交第一原则的诞生:国家利益至上。二、势力均衡原则诞生:遏制法国国王路易十四人物:英国国王威廉三世标志事件:七年战争突破点:欧洲各国之间,一旦力量对比发生有利于某一个国家的变化,其他国家就立刻把自己的力量投到另一侧,以维护大国之间的力量均衡结果:18世纪“外交革命”后英法争霸百年法国在欧洲大陆崛起之后,成为第一强国,法王路易十四号称“太阳王”,不可避免的与海权大国英国发生冲突。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之后不久,欧洲列强间进行了“伙伴交换”,被称为“外交革命”。英国与普鲁士结盟,夹击遏制法国;同时互为传统对手的法国和奥地利缔结同盟关系。势力均衡,成为英国的大陆政策基础,也是英国的安全保障,不能让任何一个国家独霸欧陆。英国是海权国家,大陆是陆权国家,大英帝国的利益和兴趣重心不在欧陆而在全球殖民地(大陆上几百年一直是法兰西、普鲁士、奥地利、俄罗斯几个陆权大国撕逼)。二战之前,英国对大陆的政策一直是光荣孤立,势力均衡,坚决避免介入欧洲大陆的内部纷争,只选择代理人,扶一派打一派,永远当一根搅屎棍,坚决不让任何一国坐大。路易十四冒尖就与普鲁士结盟遏制、拿破仑冒尖就联手普奥俄组织反法同盟、俄罗斯冒尖就联手法国策划克里米亚战争、德意志冒尖就联手法俄搞出协约国……德国铁血首相俾斯麦一针见血的指出:“英国的政策永远是,在欧洲大陆上找一个用自己的拳头去保护英国利益的傻瓜。”三、大国协调原则诞生:拿破仑战争人物:梅特涅标志事件:维也纳会议突破点:恢复法国大革命前的局面结果:欧洲获得百年和平,启发了后来的国联和联合国大国协调原则,起源于拿破仑战争之后的维也纳会议。此时欧洲已经进入近代,民族国家成型,形成几大列强并存的格局,从西欧到东欧是:英、法、普、奥、俄,此为欧洲五强。法国大革命,拿破仑崛起,最后被其他四大国联手摁下去,战后召开维也纳和会。这是第一次大国开会通过协商安排战后秩序,后来的凡尔赛会议、雅尔塔会议均是效法先人。东道国奥地利大出风头,本来奥地利是欧洲列强实力最弱的一家,但首相梅特涅通过高超的交际手腕,纵横捭阖,操纵会议,通过大国之间的勾兑、交易、妥协,搞定问题。此后外交上遇到事,由欧洲几大王朝家族商量着来,奥地利、俄罗斯、英国、普鲁士四国同盟,把外交从谈判桌和战场上,搬到了皇上、大臣们的密室中,大家不需要实际下注,只需要在纸面上亮明自己的力量和诉求,地盘和利益根据各自权力的大小有序分配,谁也不要有非分之想,这样就没有必要非得兵戎相见了。大国协调效果如何呢?虽然不公,但非常有效!因为大国决定论,大国之间不兵戎相见,小国是翻不起风浪的。维也纳和会形成的世界秩序叫“维也纳体系”,从拿破仑战争到一战,大国协调原则和维也纳体系,保障了欧洲上百年的基本和平,百年无大战。梅特涅,就是欧洲的苏秦张仪!四、集体安全原则诞生:二战尾声人物:罗斯福标志事件:雅尔塔会议突破点:集体安全体系的参与者,对破坏和平的行为看作对所有国家共同的挑战,所有国家对违反安全原则的侵略国进行集体制裁,以此保障国际和平及秩序结果:联合国安理会诞生,世界总体和平至今集体安全原则,是20世纪两次世界大战的思想结晶。一战后组建了国联,就想奉行集体安全原则,维护和平,但各大国心怀鬼胎,国联缺乏执行机构,决议软弱无力。例如日军发动9.18事变,侵略中国东北,国民政府申请国联裁决,国联派出李顿调查团,结论是日本构成侵略,但只是道义谴责,日本以退出国联抗议,国联的决议没人执行。二战后吸取了国联的教训,罗斯福在雅尔塔会议构想出“联合国”这一国际组织,由美苏英中四大国做国际警察(法国当时是沦陷国,维希政府附逆,没资格,戴高乐后来力争才挤入),组成安全理事会,国际上出了问题由安理会四国商量着来,一票否决,大国谈妥了,再由其武装力量负责执法,为国际社会提供集体安全。由此,国家利益原则、势力均衡原则、大国协调原则、集体安全原则,四大原则构成了大外交和国际关系的基石。这就是人类社会一步步迭代形成的外交智慧。那么,有没有失败的例子呢?在基辛格看来,历史上外交原则失效的原因有二:一是外交被理想原则束缚手脚,主导外交原则的大国,不敢使用战争威胁、经济制裁等动真格的手段,治服那些挑衅了原则底线、甚至跑出笼子的国家,结果,原则颜面扫地,俱乐部关门大吉。案例:二战前的国联和绥靖。欧洲大国在一战后朝野恐惧战争,和平主义泛滥,政客们采用绥靖的方式处理外交,不愿有力回击,助长了法西斯的气焰。如果国联在日本发动9.18事变之时,就强力出手干预,制裁日本,那么可能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七七事变和太平洋战争。国联无法限制法西斯国家的一次次挑衅,国际规则不断被羞辱,最终在二战中失去作用。同样,纳粹德国也曾面临生死攸关的“莱茵兰时刻”。年,希特勒悍然出兵凡尔赛和约规定的莱茵兰不设防区,是公然违约,是惊天豪赌,如果那时英法强力回击,二战之火可能熄灭在摇篮。希特勒后来承认:“在进军莱茵兰以后的48小时,是我一生中神经最紧张的时刻。如果当时法国人也开进莱茵兰,我们就只好夹着尾巴撤退,因为我们手中可资利用的那点军事力量,即使是用来稍作抵抗,也是完全不够的。”结果,英法选择了退却和忍让,导致了后来战争的一步步来临,付出的代价更为惨烈。二是大国的自我膨胀,让外交成为国家间争霸的工具,最后,战争就成了唯一的外交手段。案例:威廉二世的“中二病”。在德意志建国过程中,天才的政治家俾斯麦明白,普鲁士要想统一德意志,最大的障碍是法国,为此发动普法战争,又见好就收。为长期制衡法国,俾斯麦组建三皇同盟,也就是德意志、奥地利、俄罗斯,中东欧的三个古老的传统君主国联盟,维系欧陆的势力均衡。威廉二世上台后,罢免了老成谋国的俾斯麦,依仗德国实力提升,对外咄咄逼人,战狼出笼。在三皇同盟中,对于巴尔干问题,奥俄之间本有矛盾,都想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原来俾斯麦悉心协调,但威廉二世理解不了俾斯麦那种高超精明的外交手腕,牛逼哄哄,偏袒德语兄弟奥地利,导致沙皇俄国退出盟约,东方的三皇同盟瓦解。西方对外又贸然与英国争霸,挑战日不落,争夺全球殖民地,提出个热血口号“我们也要阳光下的地盘”,当时外交界对威廉二世的光荣与梦想莫名其妙,因为德国根本不是海权大国,海外殖民地价值并不大,就夺了几块非洲不毛之地,虚荣的代价却是与英彻底反目(英国皇室还有德国血统);俾斯麦当政时一直很清醒的设定德国头号大敌就是近邻法国,远交近攻、联俄制法是国策。结果俾斯麦留下的制衡战略破局,威廉二世四面出击,矛盾激化,在丧失外交优势的情况下,最终引来一战。沙俄退出后,转而与英法结盟,组成协约国;德奥这对冤家兄弟组成同盟国。两大阵营对峙。德国作为新兴大国虽国力精进,但外交失当导致的地缘战略已经输在起跑线上,因为德国不得不面临东西两线作战,还得照顾弱逼的奥地利,焉能不败?一战、亡国,威廉二世退位做了寓公。据说,晚年威廉二世读到德文版《孙子兵法》的一句话:“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仰天长叹,说如果早20年读到这本书,何至于今日。几百年的外交史、四大原则、两条教训,就是基辛格这本《大外交》的精髓。外交当学梅特涅、俾斯麦,如专家所言,那是一种精巧微妙如开颅手术一般的技艺,知己知彼,求同存异,权衡利弊,审时度势,理性、审慎、克制、务实,例如我国老一辈政治家在血雨腥风中凝结的外交智慧。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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