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路德11115
贵州治疗白癜风 http://pf.39.net/bdfyy/zjft/190621/7235806.html 虔诚的修道士。 他不经意间拉开了欧洲宗教改革的序幕。 改教初期他宛如英雄受人崇拜,他一句“这是我的立场”让教皇使节和皇帝陛下都为之汗颜。改教后期他成了孤家寡人,名义上的改革派精神领袖。有人甚至评价他的晚年一无所事,成了阻扰进一步改革的顽固派。 其实他内心比谁都明白。 他已经看到了欧洲的未来走向。所以,在教廷、王室、诸侯、大型修会、城市主教、利益集团、人文主义、国家主义、民族主义、农民运动、激进派和异端邪说中,他默默地做木工,甘愿自己大权旁落。 他学会了等候上帝。 中世纪传统的世界观中,罗马教皇的权杖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宝剑代表了基督在地上的双重统治。一个管理神圣教会,一个管辖世俗社会,中世纪大统一梦想就是把基督的国度扩张到世界每一寸土地。 教皇最辉煌的举措莫过于发动十字军东征,夺回圣城耶路撒冷。神圣罗马帝国也有一个梦幻蓝图澎湃在历届皇帝的心中,就是一统欧洲,光复古罗马帝国的辉煌。 教皇的权杖和皇帝的宝剑之间却惹出许多恩怨,这就是中世纪历史。 神圣罗马帝国全称是“德意志民族神圣罗马帝国”,黑红黄三色的黑鹰旗帜是国徽和王室徽记。帝国统治地区大多在德意志境内,帝国法定语言是拉丁语。 十六世纪初奥古斯丁派修道士马丁.路德不经意地在中世纪这座堡垒上扔了一颗炸弹,引发了多米洛式的坍塌——教廷哥特式的穹苍坍塌了,圣人和圣象如同众星一样陨落在大地。 帝国的梦幻蓝图也分崩离析,光荣与梦想一去不返。 从此在宗教改革的旗号下: 人文主义泛滥,垄断了圣经的翻译和诠释工作; 资本主义崛起,新教教义赋予了商业和金融业崭新的意义; 国家主义抬头,改革派政府纷纷驱逐罗马教廷的势力,没收天主教会的土地和资产。 敬虔的修道士年11月10日夜晚,马丁.路德出生在神圣罗马帝国的萨克森公国,一个叫艾斯里本(Eisleben)的乡村,那天正好是圣马丁(St.Martin)生日,父母给他取名叫马丁。父亲汉斯.路德(HansLuther)是粗壮的巴伐利亚人,早年移居到曼斯菲特(Mansfeld)矿区,从伯爵那里承包了一个炼铜作坊。汉斯.路德勤劳致富,开发了六个矿场,成为矿区议员。 当地老百姓不向圣子耶稣祷告,也不祈求圣母马利亚,而是求告耶稣的外婆圣安妮(St.Anne)。在他们眼中上帝是一位闪电打雷的惩戒者,基督是一位铁面无情的审判官,圣母马丽亚虽然比较慈祥可终究是女人,不能太指望她。只有圣安妮是一位饱经风霜的长者形象,体恤人间苦情,给人亲切感。 矿工和农户的信仰掺杂着古老迷信,相信山川草木之间栖息着亡灵、妖精、矮人和女巫。马丁.路德的母亲玛嘉蕾特.齐格勒(MargaretZiegfer)认为这些精灵会玩小把戏,偷农家的鸡蛋、牛乳和牛油。玛嘉蕾特身体强壮,每天上山砍柴。 马丁.路德十四岁离家,开始了漫长的求学生涯。 他先是被送到马格德堡教会学校,那里有一万两千居民。未及一年转学到伊赛拿的圣乔治拉丁语学校(St.George’sLatinSchool)。他在伊赛拿唱诗班得到贵妇厄休拉(FrauUrsulaCotta)的资助。厄休拉被马丁.路德称为养母,史称“虔敬的书念妇人”(ThePiousShunamite)。 他十八岁进入爱尔福特大学(ErfurtUniversity)。爱尔福特是一个人口拥挤的要塞,有许多教堂和修道院,被称为小罗马。这时候罗马受文艺复兴影响,人文主义思潮泛滥,爱尔福特却保留着古老气息。爱尔福特大学课程依旧是传统著述,如古罗马诗人维吉尔的作品。 (注:德意志在欧洲是日耳曼气质存到最后的国家,因此被认为是“野蛮国家”,德意志受文艺复兴和人文主义的影响相对其他国家要小,当时有人嘲笑说:“德意志小贵族还不懂得艺术,画家也还没有脱离匠人的气质。”) 马丁.路德获得了文科硕士学位,父亲汉斯送了他一部《法典大全》,希望他继续读法律,并一改已往称他为阁下。汉斯希望儿子成为一名律师。 在多年的求学生涯中,马丁.路德所到之处看见的都是教堂和修道院,大城小镇无处不是高耸的教堂尖塔和响彻云霄的钟声。眼目所见都是游方的修道士,拿着古圣的遗物兜售。加尔都西修会崇尚苦行,年轻的修道士抛家舍业,背着粗布袋在街上行乞,昼夜不停地禁食祷告。 每每看到那些皮包骨头的苦修士,马丁.路德就自惭形秽,觉得自己浑身是罪。他多次梦见自己披上了修道士的袍子。 年夏天马丁.路德回乡探望双亲,返校途中遭遇暴风雨,天上打雷闪电,彷佛上帝在大发雷霆。他扑通一下跪倒在泥水中,脱口而出地喊道: “圣安妮救我!我愿意做修道士!” 两星期以后他离开了爱尔福特大学,进了爱尔福特一所戒律森严的奥古斯丁派(AugustinianEremites)修道院。 德意志北部非常寒冷。 奥古斯丁派修道士为了操练敬虔,在没有烧暖气的房间禁食与冥想。马丁.路德尝试了几次,有一次竟然休克了。 凌晨两点他被钟声唤醒,穿上白袍及法衣,拿起十字架到教堂聚集。第二次钟声响后修道士一起用圣水洒头,然后跪在圣坛前祷告唱诗。集体祷告一天有七次,结束时由诗班长唱《圣母拯救颂》。其余时间修道士自己修行,祷告、唱诗、默想,或者几个人一起谈道。各种活动都安排好了,最后一项才是读圣经。 修道院认为读圣经是一件神圣的事。修道士被告知如果没有清楚地对付罪,最好不要轻易触碰圣经。修道院就像一个用心良苦的保姆,为了防范出现异端,设置了层层保护措施,几乎草木皆兵了。 马丁.路德从见习修道士做起,不久就被院长挑选做祭祀,安排他主持了一次弥撒。弥撒是天主教最重要的圣礼,变质论(Transubstantiation)教义规定基督在弥撒的时候会以肉身重现——圣坛前的酒变成了基督的血,饼变成了基督的身体。 主持弥撒对祭司是考验,基督再临的那一刻祭司如果没有经历到神秘体验,他的信仰就有问题了。马丁.路德忧心忡忡,不知道弥撒那天会不会有神秘经历。 听说了儿子做祭司,父亲汉斯连忙赶来助阵,带领矿区二十多位朋友骑马来到修道院。弥撒仪式开始以后,马丁.路德一味紧张,当他为饼和杯祝福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基督再临的体验。 弥撒结束后,修道士与老汉斯等一群朋友坐在一起用餐。老汉斯就修道士要不要孝敬父母这个问题提出置疑。马丁.路德也很困惑,因为圣经确实说人要顺孝父母,修道院却说人要离开父母做修道士,究竟孰是孰非? 转眼五年过去了。 年奥古斯丁修道会内部出现矛盾,分散在各地的修道院都派代表去罗马,接受教皇朱利叶斯二世(JuliusII)的调解。爱尔福特修道院派出两名代表,其中一人是马丁.路德。他怀着朝圣者的心情来到罗马,希望一解心中的困惑,洗净身上盈余的罪污。 当时欧洲流行补赎制度,依靠教会历史上圣徒所积累的善行和功德,经过教会的中介,转移给现在需要赎罪的人,教会收一定数额的中介费。 补赎交易做得最大的是罗马教廷。罗马城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功德库,历代圣徒的遗物和功德积累在罗马。圣加利斯都教堂(ChruchStCalixtus)一个墓穴就埋葬了四十位教皇和七万六千名殉道者,巨大的功德足以转移给当世许多负有罪债的人。 缺乏圣徒遗物的偏远地区可以通过购买赎罪券(Indulgence),间接转移功德。不是人人有条件瞻仰圣徒遗物,普通老百姓可以去所在的教区买赎罪券,相比瞻仰遗物或购买遗物,购买赎罪券便宜多了。 参拜了圣加利斯都教堂的地下墓穴,有人推荐马丁.路德爬披拉多殿阶(Pilate’sStaircase)。他们说: “一边爬一边念祷文,您就能从炼狱中救出一个灵魂。” 马丁.路德吻了每一级台阶,祈祷祖父汉尼的灵魂能够出炼狱。 在罗马什么都是高效率,除了赎罪的速度快,弥撒的速度也惊人。马丁.路德还在念第一遍弥撒,其他神甫已经念完了第七遍,一个劲地催促他说:“行了弟兄,你快一点吧。” 罗马之行让马丁.路德感到沮丧。 赎罪卷市场崩溃座落在易北河畔的威丁堡(Wittenberg)是萨克森选候——费雷德里克(FredericktheWise,ElectorofSaxony)宫邸所在地,当时已有居民两千五百人。神圣罗马帝国的七大选候区之中,萨克森选侯举足轻重,是帝国的主要政治势力。 (注:七大选候中,世俗选候是勃兰登堡公爵、巴拉丁公爵、萨克森公爵和波西米亚国王,教会选候是美因兹大主教、特里尔大主教和科伦大主教。) (图注:萨克森选侯弗雷德里克)历任教皇都注意拉拢萨克森选候,给了威丁堡教会许多特权,包括发放赎罪券许可。现任教皇利奥十世(LeoX)给威丁堡的赎罪券比给其他选侯的更有效,周围教区的农民经常跑到威丁堡来购买,成了弗雷德里克一笔不小的收入。 选候弗雷德里克建了一个圣物宝库,以交换圣徒遗物作为萨克森的外交手段。宝库中最珍贵的是一根荆棘冕上的荆刺,经鉴定它曾经刺入基督的额头,所以是无价之宝。弗雷德里克一共收藏了五千零五件,据说赋在这些遗物上的赎罪力量足以使买票参观者的炼狱刑期缩短一千四百四十三年。 威丁堡大学创办之初规模不大。 弗雷德里克希望把它经营成一个高水准的大学,他从奥古斯丁修会和方济各会中增聘了三位神学教授。奥古斯丁修会教区长约翰.施道比茨(JohnvonStapiutz)推荐马丁.路德前来任职,施道比茨本人已经在威丁堡大学任教务长。 施道比茨经常帮助马丁.路德做忏悔。 有一次马丁.路德忏悔了六个小时,事后施道比茨说:“听着马丁,假如你要基督赦免你,就说那些值得赦免的罪,比如杀人、亵渎和奸淫,别总是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可是不这样忏悔我的良心不安。”马丁.路德说。 “记住,只有一件事情是必不可少的,”施道比茨说,“那就是敬畏上帝,并爱你的上帝。” 年冬天,马丁.路德讲授新约罗马书。 他使用最新的希腊文《新约全书》,是由著名人文主义学者德西德里乌斯.伊拉斯默斯(DesideriusErasmus)修订的。在这个希腊文版本中,“公义”的翻译含有“称义”的意思,是一个动词。 马丁.路德在课堂上诠释说:“我们不是靠行为得称为义的,乃是我们先因信成为了义人,才有行义的能力。 这样的诠释与教会流行的补赎理论背道而驰。 历史总是突发意外。 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从十三世纪开始就有名无实,没有行政机构和司法部门,皇帝的御前会议由诸侯、主教和自治城市代表组成。这些人互相拆台,御前会议无法实施立法权,皇帝不得不依赖罗马教廷的力量。由于帝国的梦幻蓝图中包含了意大利,所以帝国与教廷的关系千丝万缕,每当罗马教廷出现财政危机,教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德意志,想方设法从德意志聚敛钱财。 因此德意志被称为“教皇的奶牛”。 (注:中世纪大额资金的运作都与一些家族有关。十六世纪以后意大利银行家独霸欧洲金融业的局面结束了,西欧出现了一些大银行家,法兰西的雅科.科厄尔家族,德意志奥格斯堡的福格尔家族,英格兰的几位大商人,这些家族都在做国际金融业务。 国际金融业务包括了政治贷款和宗教贷款。 通常神圣罗马帝国想要用钱,就向福格尔家族银行借高利贷,然后用税收偿还;教皇想要挤德意志这头“奶牛”,也得先向福格尔家族银行借高利贷,然后在德意志发放赎罪券还债,由福格尔家族负责监收。此外德意志的主教长、大教区的主教职位,如果需要向教皇贿买,贿买人也是先向福格尔家族借高利贷,还债的主要手段是靠兜售教皇特批的赎罪券。) 教皇利奥十世为了重建圣彼得大教堂急需用钱,恰逢马格德堡大主教亚尔伯特(AlbrechtvonMagdeburg)向教廷贿买德意志主教长的职位,于是利奥十世开了一个天价,亚尔伯特就从福格尔家族借了一笔高利贷。为了回报主教长,利奥十世给了他发放赎罪券的特权。 可是这俩人操之过急,违背了赎罪券市场的游戏规则。 利奥十世批给亚尔伯特主教长的赎罪券,比历任教皇批的都厉害,能够使购买人的罪得到“无限制的赦免”。亚尔伯特教主长急于偿还福格尔家族高利贷,把兜售赎罪券的任务承包给一位多米尼克会修士。此人名叫约翰尼斯.帖茨勒(JohannTetzel),他除了向亚尔伯特教区的农民推销,还跑到别的教区巡回兜售,他想出了一句名垂青史的广告词: “钱币丁当落银库,灵魂一跃出炼狱!” 年万圣节出了一种这么强大的赎罪券,消息不胫而走。德意志农民不顾亲王和主教的阻拦,纷纷跑到帖茨勒那里去购买,德意志赎罪券市场大乱。各选候区的亲王和主教愤愤不平,想不到教皇利奥十世利令智昏,竟然干出了这种独霸市场的事情。弗雷德里克也为积压在自己手中的赎罪券发愁。往年万圣节前夕,威丁堡教会的赎罪券总是走俏市场,今年却只卖掉几张。萨克森政府禁止帖茨勒入境推销,三令五申不准农民越境购买,可是农民还是偷渡到亚尔伯特主教长的地盘上,去买那种“无限制赦免所有罪”的赎罪券。赎罪券市场大乱,打破了德意志各政教势力之间的平衡。万圣节前一日(10月31日),马丁.路德把一张拉丁文告告白贴在威丁堡大学教堂大门上,邀请大家参与“关于赎罪券功能的辩论”——这就是宗教改革历史上著名的《九十五条论纲》(theNinety-FiveTheses)。当时欧洲大学经常有这种辩论会,学校教堂大门是专门用来做公告板的。马丁.路德的本意是与学者探讨,用的是拉丁文告白。可是萨克森境内的莱比锡有两个书商,他们眼光独特,发现《九十五条论纲》会成为一本畅销书,就把拉丁文告白翻译成德文,用刚刚发明的印刷术大量翻印,德文版《九十五条论纲》迅速流通到市场上。这一下赎罪券成了热门话题,马丁.路德博士也一夜成名。闯入葡萄园的野猪 萨克森选侯弗雷德里克看了《九十五条论纲》,心情十份沉重。赎罪券如果继续这样被攻击,赎罪券市场就会崩溃,这等于断了教区的主要经济来源,势必威胁到帝国经济。包括弗雷德里克苦心收集的圣物宝库也会付之东流。教皇不过是破坏了赎罪卷的市场规则,《九十五条论纲》却威胁到赎罪理论,因为《九十五条论纲》实际冲击的不是神学传统,而是教会的经济理论。推销员帖茨勒不守游戏规则,马丁.路德却否定游戏本身。如果《九十五条论纲》事件持续发酵,还会波及帝国政治,首先德意志与罗马教廷之间的合作被打破,不仅萨克森选候要考虑何去何从,连皇帝陛下也要考虑新的政治局面了。另一方面亚尔伯特主教长也迅速地把《九十五条论纲》呈交给罗马教廷。可是教皇利奥十世不仅没有经济头脑,也缺乏政治敏感度,他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以为一个修道士兴不起大浪。教皇仅仅为奥古斯丁修会任命了一个新会长,想在修会内部解决争端,原来来年夏天在海德堡将要举办奥古斯丁修会三年一度的常务会议,教皇授意奥古斯丁修会安排马丁.路德在会上做任期报告,到时候通过修会定罪马丁.路德。可是奥古斯丁修会并不听命于罗马教廷。等到了来年夏天的海德堡会议期间,马丁.路德非但没有被修会谴责,却受到了贵宾待遇。当教皇使节把控告马丁.路德的信函呈递到教士团面前,教士团竟然无动于衷。年老的修道士都摇摇头,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年轻的修道士满腔热情,与马丁.路德打成了一片。马丁.路德不小心说了一句:“从前罗马教会在格力高利一世时期,地位并不高于其他教会,甚至不高于希腊教会。”这句话立刻引起轩然大波,不但修会与修会争执起来,各教区也吵成一片。这句话说出了欧洲各大修会集团的心声。修道团体一向坚持苦修,教廷这些年却大兴土木,屡屡传出腐败,欧洲各地的修会领袖蔑视教皇的情绪很普遍。有人添油加醋地说,教皇既没有解放人出炼狱的权利,也没有押送人进炼狱的权利,最后连将人革除出教会的驱逐令也失效了。教皇利奥十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峻。原来罗马教廷、跨国修会集团、历史悠久的修道院、欧洲大城市红衣主教、各国王室的御用神甫,这些势力明争暗斗了几个世纪,各国王室和诸侯也卷入教会的内部斗争。之前虽然局面复杂,局面却维持了稳定,因为教廷垄断赎罪卷的支配,各种势力都从中获得了好处,谁也不想失去赎罪卷的收益。现在眼看教廷失去了教会经济的主导权,各种势力立刻蠢蠢欲动。教皇利奥十世连忙撇开了拒不合作的奥古斯丁修会,转而求助于多米尼克修会,希望多米尼克修会出面制裁马丁.路德。多米尼克修会给帖茨勒发了一个博士学位,使他有资格出版论文,用论文来支持赎罪券理论。此举却弄巧成拙,因为推销员帖茨勒已经声名狼藉,他的论文一出版就遭来一片嘲笑,被许多大学焚烧。多米尼克修会的蒲莱利亚是罗马教廷的总管,他继续以信函的形式与马丁.路德辩论。马丁.路德在给蒲莱利亚的回信中说“你把教皇变成了一个暴君。”马丁.路德进一步指出“教皇也是人,也会犯错,只有圣经才是教会之权威。”这些信被人印成了单张到处散发,舆论一边倒地对教皇不利。罗马教廷终于意识到,德意志已经不甘心再做“教皇的奶牛”。马丁.路德收到教廷传票,令他前往罗马就针对他的异端指控作出答辩。马丁.路德拒绝前往,他的理由是:“换个地方我愿意考虑,去罗马我必死无疑。”教皇利奥十世差派红衣主教迦耶坦(CardinalCajetam)出使德意志,向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克西米良一世(MaximlianI)提出交涉。萨克森选侯弗雷德里克和奥古斯丁修会的教区长施道比茨与皇帝代表谈判,双方斡旋的结果是安排马丁.路德到德意志境内的奥斯堡谒见红衣主教。在前往奥斯堡的路上马丁.路德心事重重。他担心帝马克西米良一世不为自己提供保护。途中有许多人把他当英雄,也有人责难他说:“难道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历世历代都搞错了?”马丁.路德一共谒见了红衣主教迦耶坦三次,双方都很不愉快。施道比茨迫于压力免除了马丁.路德的修道士宣言,让他平安脱离了修会。真正决定马丁.路德命运的是萨克森政府,可是选候弗雷德里克举棋不定,既不将他解往罗马,也不将他驱逐出境。年1月12日,皇帝马克西米良一世驾崩。罗马教廷害怕哈布斯堡家族成员继承皇位,也不愿意被法兰西国王继承,而是希望继续由德意志亲王继承。于是教廷扶持萨克森选侯弗雷德里克竞选皇位,教皇利奥十世除了给威丁堡教会许多新特权,还答应放过马丁.路德。推销员帖茨勒成了替罪羊,险些被处死,他被控告挥霍钱财和养私生子,勒令退休。虽然德意志诸侯与罗马教廷达成了共识,时势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关于《九十五条论纲》的辩论非但没有停息,还愈演愈烈继续在各大学之间展开,把罗马教廷和帝国政治家极力想堵住的裂口越捅越大。在萨克森境内的莱比锡有一位乔治公爵,是弗雷德里克的政敌,他跑出来给弗雷德里克的政治前途添乱。莱比锡大学雇了一个专业辨士约翰.厄克(JohannEck),正式向威丁堡大学挑战。马丁.路德保持沉默,不想把事态扩大,威丁堡大学另外派出了两位教授,一个是安德里亚.迦勒斯大(AndreasCarlstadt),一个是菲利普.墨兰顿(PhilipMelanchthon)。可是厄克不愿意同二号人物交手,要求直接挑战马丁.路德,马丁.路德只好出面迎战。年7月辩论会在莱比锡召开,双方摇旗呐喊摆开了阵势。马丁.路德在迦勒斯大、墨兰顿陪同下,身后簇拥着二百名手持战斧的学生,声势浩大地进入会场,厄克率领莱比锡大学教授们和七十六名代表守候在那里。乔治公爵主持开幕式,爱尔福特大学和巴黎大学派各代表出任裁判。辩论的焦点是教皇权威的绝对性。马丁.路德和厄克各自引经据典,各自罗列了一大堆证据,双方僵持不下。关于赎罪券的问题双方没有异议,只是围绕教皇制度的合法性。主持人乔治公爵却一心想弄清楚,是否真的“钱币丁当落银库,灵魂一跳出炼狱”。辩论进行了十八天,双方围绕着告解、炼狱和赦免争论不休。乔治公爵越听越无聊,恰逢有外宾来访,他终止了辩论会。威丁堡大学和莱比锡大学却不肯罢休,双方继续口诛笔伐。厄克快马加鞭到了罗马,把莱比锡辩论会的记录呈给利奥十世,向教皇邀功。利奥十世看着厄克,心里恼火万分。很显然越是这样争论下去,大家就越是拿教皇和耶稣作比较,教皇就越是相形见相拙。瑞士巴塞尔镇有一个书商,名叫约翰尼斯.傅洛本(JohnFroben),他把马丁.路德这一时期的言论汇编成册,出版了一部合订本,包括《九十五条肯定命题》、《九十五条之分析》、《答蒲莱利亚书》、《论忏悔》、《论圣餐礼》。合订本不仅在德意志发行,还远销法兰西、英格兰、西班牙、布拉班,翻译成多国文字。甚至在罗马黑市上,这个合订本也出现了。马丁.路德被推上了宗教改革领袖的地位。到了这个时候,不仅是教皇本人和教皇制度受到威胁,连整个天主教会的根基也被动摇了。事态严峻到这个地步,不管是多米尼克修会、奥古斯丁修会还是方济各会,欧洲几大修会集团都放弃前嫌,站到了教皇一边。红衣主教迦耶坦劝说萨克森选侯,要求选侯放弃对马丁.路德的庇护。奥古斯丁修会向威丁堡教区长施加压力,阻止马丁.路德继续写作。选侯弗雷德里克推三托四,不作正面回答。施道比茨干脆辞去了教区长的职位。教皇利奥十世主持了四次枢机主教会议,达成共识一致谴责《九十五条论纲》中的四十一条。不过处罚却很轻,四十一条都没被认定为异端,而是说它们“听起来有异端、恶意中伤、错谬、使人反感的意味”。教廷发表了一道驱逐马丁.路德的教谕,由利奥十世亲笔写序:主啊求你起来,为你的缘故施行审判。有一只野猪已经闯入了你的葡萄园。(图注:教皇利奥十世)人文主义介入改革“主啊求你起来”教谕颁发到德意志,已经是年深秋了。 欧洲各国教会达成共识,不再就《九十五条论纲》继续争论,采取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策略。可是各国的人文主义学者却活跃起来,纷纷加入辩论,把原本只是一场教会内部的争论推到了学术界。 这样一来非但不能息事宁人,还把伤口越扯越大。 德意志人文主义的特点就是对宗教、道德问题敏感,以创作讽刺小品、彩饰画、木刻以及铜版刻而著称。各地区发展不平衡——南部受意大利文艺复兴影响大,西部因为天主教会势力大而较保守,北部因为与尼德兰的议会制度关系密切而重视教会行政的改革。 伊拉斯默斯是对德意志影响最大的人文主义学者,北欧人文主义的典型代表。伊拉斯默斯生于鹿特丹,未成年时父母双亡,监护人为了侵吞他的钱财,诱哄他当了斯泰因(Steyn)修道院的修道士,所以他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哲学家。 伊拉斯默斯成为金羊毛骑士团的团宗秘书以后,有机会随团四处历游,去巴黎大学进修的时候开始接触人文主义思想。回到鹿特丹后他被聘任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的顾问,编写教育亲王的教材。 伊拉斯默斯认为一方面修道院里大多数人是文盲,另一方面少数经院神学家则几乎变成为玄学家了,教会充满了公共道德问题和私人品德问题——这些都需要用人文主义的思想武器与之进行斗争。 伊拉斯默斯在《新约全书》前言中以典型的人文主义关怀写道: 我愿意每个妇女能够读福音书和保罗书信。希望能够译成各种语言,不仅苏格兰人和爱尔兰人,连土耳其人和阿拉伯人也能诵读。扶犁而耕的农民可以低吟经文,织布的可以在机枢声中唱诵经文,行旅的可以讲圣经故事以减除旅途劳顿。 伊拉斯默斯修订的希腊文版纠正了拉丁文版的一些关键性翻译错误,比如拉丁文版把“要悔改”译成“要补赎”。他又把“圣礼”翻译成“奥秘”,这样就在文字上埋下了伏笔,为以后改革派颠覆天主教会的圣礼传统奠定了圣经基础。 欧洲各大学率先采用伊拉斯默斯的希腊文《新约全书》。威丁堡大学的菲利普.墨兰顿也是一位人文主义学者,是德意志著名人文主义学者约翰尼斯.罗伊希林(JohannesReuchlin)的外甥,在杜宾根大学读书的时候墨兰顿就因为希腊文成绩优异而获得了“希腊人”的绰号。 墨兰顿受聘到威丁堡大学教任,名义是马丁.路德的助手,实际却成了威丁堡教会具体事务的管理者。墨兰顿不仅把威丁堡教会事务管理得井井有条,在教义上也做了许多很有理性的规范。年墨兰顿出版了《教义学》(LociCommunes),它是德意志改革派最早的教义书。 文艺复兴艺术家也积极参与宗教改革。 文艺复兴首先把人体艺术运用到宗教作品创作,将属灵的事物拟人化。从十五世纪末开始,特别是年到年期间,涌现出许多宗教题材的绘画和雕刻,都是希腊式的——无论上帝、天使还是圣经人物,一律光膀子露大腿,显示出健与美,与希腊神话人物如出一辙,最经典的就是米开朗基罗在西斯汀教堂壁画上的《最后的审判》。 文艺复兴艺术家从视觉艺术的角度,很直观地改变了人们对宗教事物的日常印象。受文艺复兴艺术的影响,人们脑海里浮现的耶稣不再是那位形容枯槁的犹太人,而成了一位身材丰满、面色红润的白种人。 阿尔勃莱希特.杜勒耳(AlbrechtDurer)从意大利旅行回国后,创作了拟人化的《启示录四骑士》(FourHosemenoftheApocalypse)、《死神的骑士》(Knight,Death,andDevil)等木版画,由他妻子拿到市场上去叫卖。他创作《祈祷的手》(ThePrayingHands),试图把一种虔诚的品质刻画到手部纹理中。 画家卢卡斯.克拉那赫(LucasCranachtheElder)也是威丁堡教会的座上客,他创作了许多宗教题材作品,替马丁.路德、选侯弗雷德里克画肖像画。威丁堡教会对属灵事物的视觉理解受卢卡斯艺术风格的影响很大,威丁堡教会出版的德文版圣经插图充满了文艺复兴色彩。卢卡斯的儿子小卢卡斯.克拉那赫(LucasCranachtheYounger)创作了雕刻画《真教会与假教会》(TrueChurchandtheFalseChurch),其中法官的形象就是马丁.路德,神甫却被拉到地狱里面焚烧,法警则是萨克森士兵。 无论油画、木刻还是雕塑,圣经人物好像经过了一场集体无意识的发酵,突然之间全部变成了希腊式——男女老少、天使、恶魔、基督和上帝,都在那里展现人体艺术——文艺复兴为宗教改革营造了一个超级唯物的艺术氛围。 国家主义自然是不会放过宗教改革的契机。 桂冠诗人乌尔利希.封.胡滕(UlrichvonHutten)是一个喜欢舞文弄墨的世袭骑士,他把意大利人文主义史学者罗伦佐.瓦拉(LorenzoValla)的《论君士坦丁大帝赠送的伪书》(DefalsoCreditaEtEmentitaConstantiniDonation)带至德意志出版,此书出版以后多少损坏了教皇在德意志人心中的威信。 胡滕是这一时期德意志国家主义的典型代表。 他曾经寄希望于德意志主教长亚尔伯特,希望主教长带领德意志教会闹独立,可是主教长欠罗马教廷的人情太大,显然是指望不上。胡滕的助手弗朗茨.希金斯(FranzvonSickingcn)是一位文盲骑士,也是孔武好斗的国家主义者。 《九十五条论纲》出版以后,胡滕和希金思都眼睛一亮。“主啊求你起来”教谕颁布后,胡滕兴冲冲地给马丁.路德写信说: 听说您被革除了教籍? 如果这样,您是多么伟大,诗篇的话今天应验在您身上了。 希金思纠集了一百多名落魄骑士,扬言对马丁.路德的敌人诉诸武力。马丁.路德一度打算投奔这帮绿林好汉,但是他冷静下来,写信给施道比茨说: 我不愿意用流血来为福音争战,我已经如此回复了他们。 世界是用上帝的话来征服的,教会也应该用上帝的话来服事和建造。 教皇派出两位钦差赴各地大学巡视。 一位是专业辩士厄克,另一位是外交官兼红衣主教亚良德.吉罗拉莫(Aleandro,Girlamo)。两位钦差在各地组织人焚烧改革派的小册子,他们一路宣称:“要拔掉稗子,驱逐那只长疥癣的公羊,隔除腐烂的肢体,把动摇圣彼得权力象征的人丢进水中。” 两位钦差举步维艰。 他们代表罗马教廷宣扬主旋律,与整个欧洲崇尚自由的知识分子作对,面临的反抗和嘲笑是可想而知的。许多选侯和主教都把教谕扣押起来,隐而不宣,任凭亚良德磨破嘴皮也无济于事。厄克险些遭到大学生殴打。 马丁.路德写了一系列小册子,其中《斥敌基督可咒之教谕》把教谕说成是“黑暗之女”,把利奥十世说成是“无知的敌基督”,呼吁“最优秀的查理皇帝、诸侯、亲王们、主教们、博士们”起来抵挡敌教皇。 马丁.路德在文中呼吁的“博士们”,就是指人文主义学者。这时候在马丁.路德眼里,只是盯着“腐败的教皇”,没有意识到“博士们”的危害性。 德意志各地都在焚烧教谕,人们高喊“杀死教皇”。民间涌现出许多天才作者,创作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小册子。街头上也层出不穷,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时期像现在这样张贴出那么多漫画。有一幅漫画把马丁.路德画成了一位顶天立地的大力士,教皇是挂在大力士鼻子上的小丑。 有一个小册子是以魔鬼的名义写了一封信: 马丁博士: 我们撒拉弗,地上王国的统治者和管辖幽暗世界的主人,向你宣告我们的愤怒和不满。 我们从教宗的两位钦差处得知,你教导圣经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原本在最近的四百年来,圣经一直被我们保管,没被人阅读,现在全都变了。你诱拐修士和修女,原本他们在修道院里好好地服侍我们。 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节者,背叛了我们的宗旨。所以我们要点了你,阉了你,割了你的脑壳。记住,这是正式的宣战书,不再另行通知! 地狱灭亡城年9月最后一日两头不讨好的立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位争夺战落下帷幕。 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一世(CarlosI)击败了法兰西国王,即位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史称“查理五世”(CharlesV)。查理五世继承了巨大的版图——奥地利、西班牙、勃艮第、南意大利、西西里、尼德兰、萨丁尼和法兰西部分领土,他被称为是近代欧洲历史上最大的君王。 哈布斯堡家族成员继承皇位,是罗马教廷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查理五世为了追逐皇位,欠下福格尔家族一笔高利贷,因此他不能随心所欲统治德意志。教皇钦差亚良德在查理五世御前控告马丁.路德,说他不仅传播异端,还煽动民间暴乱。 可是查理五世何等精明,他不仅没有上当,反而得知帝国出了一位能够向教皇权威挑战的修道士,这也许是可以利用的。马丁.路德能够为查理五世所用,帝国就等于是在教会内部多了一个牵制罗马教廷的利器。 选侯弗雷德里察言观色,他不失时机地向查理五世力荐马丁.路德,并且提议在宪法中添加了两条内容,其中一条是任何德意志公民都不能未经听讼而被判有罪,这样就限制了教廷不能越过皇帝单独处置马丁.路德。 在教皇钦差的一再要求下,查理五世终于同意在萨克森境内的沃木斯召开一个听讼会,让马丁.路德当面陈述。查理五世想亲眼看看马丁.路德,评估一下这个修道士究竟是一位什么人物。 帝国给马丁.路德发了一道公文: 我们高贵的亲爱的和尊敬的马丁.路德惠鉴: 我们和国会已经决定给您安全通行证,希望您前来国会答复关于您的著作和教训的事宜。准您于二十一日内报到。 教皇钦差看了公文后长叹一声,他知道大势已去。教皇本人对沃木斯听讼会也极不乐意,因为审判异端向来是教会的权力,现在却被迫交给了世俗政权,教廷的局面现在是越来越被动了。 沃木斯听讼会之前,弗雷德里克专程赴科隆会见伊拉斯默斯。帝国学术界代表了政治上一支不可小瞧的势力,弗雷德里克有心团结德意志境内的各种派系,形成一股与罗马教廷分庭抗礼的力量。 所以在沃木斯听讼会期间,以伊拉斯默斯为首的人文主义学者公开表态支持马丁.路德。 年4月16日,马丁.路德来到沃木斯。 吃午饭的时候,许多贵族、骑士都向他致敬,两千多名群众保卫他去了宿舍。第二天他被带去听讼会,拜见查理五世,在场的有德意志的六位选侯以及一批高层官员。教皇代表特里尔大主教(ArchbishopofTrier)的助手约翰尼斯.厄克(JohannesEck)被任命为帝国发言人。 约翰尼斯摆出一堆小册子,要求马丁.路德逐一回答,哪些小册子是对的,哪些小册子是错的,请他自己为自己辩护。马丁.路德把小册子分为两类,解释说: “它们有些是谈论信仰和生活的,简单明了,是福音性的,连我的仇敌都不得不把它们称为基督徒读物,甚至教宗和教谕都承认这一点。我若是抛弃这些书,我就成了世界上唯一诅咒连朋友和仇敌都承认之真理的人。当然还有第二类书,他们抨击了教皇的邪恶生活和教训,而关于这些,所有人的良心都在哭诉,可是谁能否认这一点呢?” 约翰尼斯抓住要害不放,非要马丁.路德对小册子作表态。 “教皇和皇帝都禁止我们讨论神学和教义,免得陷入无休止的争论。”约翰尼斯说,“马丁,我直截了当地问你,你也要坦白诚实地回答,不要以任何借口退缩。你究竟抛弃还是不抛弃,你的作品以及其中所包含的错谬呢?“ 马丁.路德眼看回避不了,只好陈述说: “既然至尊的皇帝陛下,诸位亲王殿下,要求我简单明白地回答,我遵命作答如下:除非用圣经的话以及明白的理由证明我有罪,我是不会接受教皇和国会的权威,因为他们彼此矛盾。我的良心受上帝约束,我不能,也不愿意,撤销任何东西,因为基督徒是不能说违心之言的。这是我的立场,我不得不如此。” 同样的话,马丁.路德用拉丁文重述了一遍。 这番话不仅在措辞上激怒了查理五世,还让皇帝发现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位头脑简单的修道士,他反抗教廷的权威不假,却也伤害了帝国的权威。把良心作为立场,这种人留在御前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 查理五世打消了拉拢马丁.路德的念头,他优雅地在纸上用法语写下: 朕,出自高贵的德意志基督徒君王,天主教西班牙诸王的古老家族,以及奥地利大公和勃艮地公国君主。他们都誓死效忠罗马教会,维护天主教信仰,并且敬畏上帝。朕决定步先祖的后尘。 一个小小托钵僧,反对有一千年历史的教会,必定是错误的。朕以领土、朋友、身体、鲜血、生命和灵魂下赌注,他是一位声名狼藉的传异端者。 (图注:查理五世)查理五世签署沃木斯谕旨,宣布马丁.路德为异端传播者,他的作品要从人们的记忆中被铲除。查理五世实际却没有对马丁.路德动手,只是给了教皇一个书面交代,接着他就去与土耳其人开战了。 一天半夜,马丁.路德从沃木斯城的一扇小门离开后。外界众说纷纭,有的说他遇害了,有的说他已经潜逃国外。其实是选侯弗雷德里克派人把他带到瓦特堡(theWartburyCastle)藏匿了起来。 与人文主义阵营决裂马丁.路德在瓦特堡期间,威丁堡教会一系列改革方案火急火燎地出炉了。威丁堡教会的负责人除了会吏长安德鲁.迦勒斯大、人文主义学者墨兰顿,又增加了一位修道士慈威凌(CabrielZwilling)。 迦勒斯大属于温和的改革派,恨不得改革一步到位。在他的带领下祭司、修道士和修女谈起了恋爱,有些修道士打算娶修女为老婆。迦勒斯大简化了礼拜仪式,举行圣餐地时候祭司穿普通老百姓的衣服,用德文祈祷祝谢,还把饼与杯递到平信徒手中,也不怕他们把基督的血倒在地上。 “把风琴、喇叭和笛子搬到戏院去!”迦勒斯大下令说,“一个真诚的祷告比一千个用咏叹调唱的诗篇更好。并且风琴奏出的挑逗性旋律,只会让人想入非非。谁要是想唱歌,那就让他独唱吧。” 慈威凌却是一个激进派,他发动了破偶像运动,推翻祭坛,捣毁画像,圣母马利亚的雕像和耶稣受难的十字架也遭了殃。从临近奥地利的波西米亚来了几位自称先知的人,他们对威丁堡人说: “现在用不着再读圣经了,圣灵可以直接向人说话。” 威丁堡的老信徒吓坏了,躲在家里不出门,神学生和激进的市民上门恐吓,非要他们表态支持改革。老信徒只好跑到选侯那里求救。弗雷德里克坐立不安安,他表示有些改革措施操之过急了。 选侯秘书乔治.施巴拉丁(GeorySpalatin)质问迦勒斯大和慈威凌说:“权利和义务是相互的,不能只享受权利,却不履行义务。试问一个祭司既然已经宣布自己再也不做弥撒,又跑去结婚,怎么每月还回修道院领取薪水?” 选侯弗雷德里克发布政府命令,宣告在没有达成一致意见以前,弥撒不应该有所改变。可是迦勒斯大和慈威凌公然违抗命令,宣布圣诞节举行新式弥撒,由迦勒斯大亲自主持。 圣诞夜威丁堡发生了骚乱。一群人乱喊着冲进教堂,砸了几件他们认为是偶像的东西,有人还唱起小调:“我的女仆失落了她的鞋。” 圣诞节早上全镇两千多人聚集在教堂,要看迦勒斯大怎样举行新式弥撒。他们生平第一次听见穿普通人衣服的祭司用德语说:“这饼是我的身体,为你们舍的;这杯是用我的血所立的新约,为你们流出来,使罪得赦。”一位领圣餐者过于激动,把饼丢在了地上,迦勒斯大竟然叫他捡起来吃。 “决堤了,我堵不住洪流。”眼看一片乱象,墨兰顿选择抱病在床。作为人文主义学者,墨兰顿与选侯弗雷德里克的思想一致,认为宗教改革不仅是教会内部的事务,更是关乎到德意志帝国的命运。迦勒斯大和慈威凌都是修道士出身,他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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