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保护意识的增强,油画、雕塑等艺术作品得到了比较好的保存。而家具艺术品,相比而言功能性强,会更多的在日常中使用,如果使用不当或不了解保养知识,就容易加速它的老损,特别是古董家具。在欧洲古董家具中,无论是「原时期家具」(meublesd’époque),还是「风格家具」(meublesdestyle),都至少有百年的历史。环境、地域及使用者的变化,都可能给它们带来各种意外。

「古董家具」

(meublesdesantiquités)

统称的「古董家具」包括「原时期家具」和超过百年的「风格家具」。

「原时期家具」是指在一种家具风格真正发生的年代所制造的,一般具有当时工匠的签名,通常稀有而昂贵。其中有些因年代久远而需要专业博物馆级别的保护,不适合于日常使用。

「风格家具」是指在一种家具风格真正发生的年代之后所制造的家具,是「原时期家具」的复制版本,根据时间和做工的不同而分别具有相应的价值。

「风格家具」又分两类:

「早期风格家具」和「工业风格家具」

「早期风格家具」,这类家具通常是单件定制的,由细木工匠的工作室完成,它的材料质量和再现度高。

「工业风格家具」,工业批量生产始于19世纪末,这些家具保留了「原时期家具」的一般形式,但简化了线条,装饰图案更标准化。

超出上述范围的就属于赝品了。

△「原时期家具」:布勒(A-CBoulle),写字桌,年,布勒镶嵌,尚蒂伊城堡藏

△「风格家具」:布勒风格桌子,年,私人收藏

本篇主要聊聊法国木结构古董家具的危害因素和保护方法,法国古董家具从工艺角度来说可以分为四类:原木雕刻,贴箔彩绘,欧洲漆和镶嵌。其中原木雕刻多采用胡桃木等相对密度高的木材制作,后三种是多用橡木、山毛榉、松木等制作基本架构,后在表面上做装饰层。装饰层兼具保护作用,如果有破损不及时修护,就会危及内部结构。

△HuguesSambin,柜子,胡桃木和橡木雕刻,部分贴箔与绘画,约年,埃库昂城堡藏

△贴箔皇后椅,年,私人收藏

△JacquesDubois,路易十五中国漆和马丁漆五斗柜,约年,私人收藏

△PoitouetCressent,细木镶嵌衣柜,约-年,巴黎装饰艺术博物馆藏

·正·文·来·啦·

几大危害因素

01

外力撞击磕碰,包括错误包装和运输不当

请选用专业艺术品运输公司来负责包装和搬运,他们会根据艺术品的材质和体积选择合适的包装运输方式。

至少三层包装才能达到缓冲震动、抵抗冲击、防温度变化的作用。第一层使用化学中性且不产生静电的柔软材料,如Tyvek?、Mélinex?或Bondina?;中间层用聚乙烯泡沫(MoussedePolyéthylène)或泡沫牛皮纸(papierKraftàbulle)这类较厚的缓冲材料,画框四角、镜面玻璃等脆弱部分需要在这一步加厚包装固定;最后一层为隔离和固定,添加强化纸板,或打木架固定后填充泡沫或弄皱的纸(calageinterne)。

△从左到右:Tyvek?,Mélinex?,Bondina?

△左:聚乙烯泡沫,右:泡沫牛皮纸

△内部填充泡沫或皱纸

大型家具艺术品的搬运需要使用吊车和专业的运输车辆,其内部会配置专业后挡板、侧壁、皮带、支架和包裹物。

△专业的艺术品运输车辆内部

如有磕碰损坏,要尽可能地保留掉下来的破碎部分,以便在修复时最大程度还原。

02

温湿度变化

木结构家具艺术品的温湿度要求:温度在15C°到20C°之间,湿度在50%到60%之间。最重要的是保持相对稳定的环境,最怕的是变化!需要使用温度计和湿度计进行检控并及时干预。

△电子温湿度计

△毛发湿度计

我们在工作中发现,有些法国家具到了中国会「水土不服」,主要就是温湿度环境的改变造成的。相较于法国的气候,国内北方空气干燥,冬季取暖会使室内更加干燥,使用中央空调,特别是地暖更甚之,需要使用加湿器来调节,并在供暖期间持续使用;南方地区潮湿,虽然室内空调有干燥空气的效果,但并不能完全代替专业抽湿器。

贴箔彩绘类家具:贴箔和绘画的基底层对湿度很敏感,因为基底层是可溶于水的传统胶性物质。金箔页很薄,温湿度的大幅改变会透过金箔层、基底层,直接侵害到木结构本身。如果木结构受潮严重,又会进一步加剧表层的剥落。

镶嵌类家具:如果细木镶嵌家具老损迹象明显,那它要么是被放在了湿度过高的地方,要么就是太靠近热源。镶嵌和饰面非常敏感,温湿度改变会使主体木结构和镶嵌饰面之间发生变形或开裂脱离。在布勒镶嵌家具上,效果将是灾难性的。

原木雕刻和欧洲漆类家具也一样对空气的变化起反应,表现为木材老化或开裂、漆层龟裂掉落,以及翘曲变形导致的门或抽屉卡顿。

03

虫害

首先,环境的温湿度会影响室内生态,某些昆虫在高温高湿环境中更容易滋生并增加活动。

家具天敌——昆虫「艺术爱好者」们主要是家天牛、褐粉蠹和蛀虫。其幼虫是造成损害的主要原因,它们不会放弃任何类型的家具。

家天牛是最大的一种,它具有特殊的下颚,啃食木材会发出声音,甚至能够损坏布勒镶嵌。他喜欢高温,主要攻击树脂性木材,会留下直径像铅笔的孔洞!

△家天牛及幼虫

褐粉蠹的幼虫需要一年左右成年,它在加热的房间里会长得更快,它偏爱橡木、白蜡木、胡桃木、榆木......

△褐粉蠹

蛀虫是艺术品中最常见的害虫,它的幼虫需要两到四年变为成虫,如果温度在17°C,其行动范围会减小,但是如果更暖,它会飞出来感染房间里的所有家具!大蛀虫的幼虫只能在非常潮湿的环境中进化。

△蛀虫

△虫害严重的家具

对于虫害的处理方法,基本是采用注射专用杀虫剂,或使用自动喷嘴型杀虫剂。所有虫洞都必须处理,之后再把洞口填封上。

△左:古董家具专用杀虫剂,右:带自动喷嘴的杀虫剂

△密封虫洞

一些专业性的预防措施必须在昆虫产卵之前进行,一次进行两遍,然后两年后再一次,然后每三年再一次。根据不同情况涂刷相应的杀虫剂。

04

光辐射

家具老损的一个自然原因:阳光和月光会导致变色,使漆层变质并侵蚀木材,和透过金箔伤害基底层。

△受光辐射而老化的威尼斯漆艺家具,中间蝴蝶部分是修复清洗后的颜色

导致褪色的原因比重:紫外线40%、红外线25%、灯光25%、污染10%。这种损害的补救措施是:让家具离开门窗口,或者在玻璃上贴抗紫外线保护膜,能阻挡99%的射线伤害。

05

曾经的不当修复

对旧物体的任何操作都是有风险的,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以及经济价值的损失。

比如贴箔彩绘类家具,修复时使用仿金箔效果的金漆、金蜡……这些产品氧化很迅速,变成丑陋的绿色或黑色,会影响到下层的原始层。另外这些东西必须使用化学溶剂去除,如果不是专业操作,这些残留溶剂会持续损害原始层和木质。

△涂过金漆后氧化发黑的画框

不尊重对象的粗暴修复甚至翻新,同样是非常有害的,比如在修补缺损时使用了比原始材料更坚固的不可逆材料,这样并不能使家具整体上更安全,反而在受撞击时会让原始部分受到新的损伤。

日常保养黄金法则

避免「不恰当的清洗」,基本上只有在修复时才需要清洗,需要知道如何操作,采用什么技术手法,和根据对象的材质和状态选用合适的清洗剂,溶剂(汽油、丙酮、酒精)会腐蚀表面,氨水可以侵蚀基于传统动物胶的基底,即使用棉球小心的蘸取擦拭也很有风险。切勿使用喷雾清洁剂,因为不知道它的成分会对家具表面造成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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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箔非常薄,一些彩色绘画层也是,任何不当的擦拭都会导致磨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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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箔和绘画所需的基底层都对湿度极为敏感,基底层中的动物胶溶于水,湿抹布或海绵清洗都是非常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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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防静电的羽毛掸子或软布(真正的纯棉布效果最好)清除灰尘,或者用柔软细腻的笔刷进行仔细而温和的除尘,并用吸尘器吸走灰尘,注意不要让吸尘器的管子碰到物体。还可以使用抗静电的气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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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残留的水分和汗液里的酸性成分,会导致金箔或绘画层剥落,要移动物体,请戴上柔软的棉手套或乳胶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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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用单手来搬动家具艺术品,虽然一只手可以拎起椅子的靠背或扶手,但这会增加它受损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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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免提着扶手来移动椅子,会对榫卯连接处不利,要从底部整体抬起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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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洁地板时要小心家具的脚,避免湿拖把或物理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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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蜡可以保护表面,可随着时间也吸附灰尘,需要根据不同的材料工艺选择不同的天然蜡,而且并不是所有家具都适合上蜡,要咨询专业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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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箔类的镜子,如果想彻底清洁镜面,要先摘下它们并平放清洁。如果不可能,请用浸有90°酒精的报纸轻轻擦拭,手法很重要,一定不要碰到边缘处的贴箔。避免使用喷雾清洁剂,会飞溅到周围的贴箔部分甚至滴落溶剂造成去不掉的痕迹。

陈笑之

艺术品家具保护与修复师,工作生活于巴黎和上海

法国国家认证CAP贴箔装饰设计师

法国艺术家协会MDA会员

巴黎AtelierDELARCE艺术品保护与修复工作室合作修复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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