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力五世一段啼笑皆非的人生一个普通不过的传奇天赐王位年11月6日，西班牙王国哈布斯堡王朝末代皇帝卡洛斯二世（CarlosII）五天前在马德里去世的消息乘着地中海夹杂着柑橘与橄榄气味的暖风，翻越比利牛斯山脉，传到了法国巴黎郊外的凡尔赛宫（ChateaudeVersailles）。16日，“太阳王”路易十四（LouisXIV）宣布他的次孙——安茹公爵菲利普（FelipedeBorbónyBavaria）——成为西班牙王位继承人，并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了这样一席话：“你当好西班牙国王，这是当务之急。但是为了维持两国之间的联盟，你要铭记自己出生在法国。只有这样，人民才能幸福，欧洲的和平才得以维持。”①路易十四LouisXIV,-路易十四宣布安茹公爵为西班牙王位继承人12月4日，17岁的菲利普离开富丽堂皇的凡尔赛宫，一路南行，终于在次年2月18日入主马德里皇宫，成为西班牙波旁王朝的第一位皇帝。然而这位翩翩白衣少年带来的，不是白鸽和天使，而是一场改变欧洲均势的大战。腓力②五世FelipeVdeEspa?a,-烽烟又起年，身患多种遗传病以及智障和癫痫的卡洛斯二世即位，哈布斯堡王朝内部长时间的近亲通婚使得这位皇帝体质虚弱无比，同时他也患有严重的阳痿。这也意味着卡洛斯二世不可能有子嗣，因此谁来继承西班牙殖民帝国就成为西班牙乃至全欧洲的重要问题。当时有资格继承皇位的有三位王子，分别是法国安茹公爵菲利普（法王路易十四的次孙）、巴伐利亚的约瑟夫·斐迪南亲王（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利奥波德一世外孙）和奥地利的卡尔大公（利奥波德一世次子）。卡洛斯二世CarlosIIdeEspa?a,-争执不定下，英、荷、法三国认为应由二流统治家族继承皇位，于是，年10月11日，三国在海牙签定条约，承认巴伐利亚的约瑟夫·斐迪南亲王(PrinzJosephFerdinandvonBayern)为西班牙王位和除意大利以外西班牙领土的继承人；法国得到西西里和那不勒斯，奥地利得到米兰。但利奥波德一世（LeopoldI）立即拒绝了此条约，继续支持次子卡尔大公（ErzherzogKarl）的继承权。不幸的是，年，巴伐利亚的约瑟夫·斐迪南亲王去世，王位再次悬缺。次年，三国在伦敦签订了第二份条约：承认奥地利的卡尔大公为西班牙王位和除意大利以外西班牙领土的继承人；法国得到西班牙在意大利的领土。但卡洛斯二世在国内贵族的建议下立嘱指定自己的侄孙——法国安茹公爵菲利普为继承人。利奥波德一世则坚持认为西班牙公主玛利亚·特里萨（MaríaTeresa）嫁给法王路易十四时就承诺自己以及后代永远放弃西班牙王位继承权，因此对这一结果极为不满。与此同时，随着波旁王朝成为新的西班牙皇室，法西连为一体，英国也无法容忍法国独霸欧洲大陆，因而与荷兰结成反法联盟支持奥地利的卡尔大公继承西班牙王位。先后加盟的还有普鲁士王国、数个德意志小邦国和葡萄牙等。西班牙和巴伐利亚、科隆等德意志邦国及萨伏依（就如一战时的意大利，很快便投向敌方）等则与法国结盟。年，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GuerradeSucesiónEspa?ola）就此打响。战争的头几年，局势的发展似乎不利于法西联军，西班牙本土的巴伦西亚（Valencia）、阿拉贡(Aragón)等地区纷纷表示支持奥地利，年腓力五世被迫撤出马德里。战事发展到年，鉴于俄国在大北方战争中重挫瑞典，作为反法联盟主力的英国开始秘密与法国讲和以抽身制衡俄国。带来转机的是年卡尔大公的兄长约瑟夫一世（JosefI）驾崩，他即位是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六世（CharlesVI）。此时，英国、荷兰担心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过于膨胀，态度发生了转变，不再支持其获取西班牙王位的要求。-年签订的一系列条约承认腓力②五世西班牙国王的合法地位，继承西班牙本土和海外殖民地，但直布罗陀（Gibraltar）和梅诺卡岛（IslaMenorca）的一部分则被英国攫取，奥地利把西属尼德兰地区和西班牙在意大利的领土据为己有。西班牙丧失了本土以外的所有欧洲领土，失去了欧洲大国的地位。“第二次加冕”腓力五世在位期间，西班牙王国逐渐从哈布斯堡王朝末期的不景气中恢复过来。在内政上，这位来自法国的皇帝采取了不少先进做法，通过法令削弱巴伦西亚、加泰罗尼亚(Catalu?a)等邦国的权力，从而大大加强了中央集权。如同他的祖父路易十四一样，他大力扶持宫廷文化艺术的发展，仿照法兰西学院设立了西班牙皇家语言学院（RealAcademiaEspa?ola）等一系列重要的文化教育机构。年1月10日，令所有人震惊的是，腓力五世签署法令禅位予自己17岁的路易斯，这位同当初离开凡尔赛宫的自己一般年纪的王子。关于他为何让位的猜测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有人揣测由于《乌得勒支条约》规定他不得兼任法国国王，可梦想回到法兰西的腓力五世一直期待着成为当时可能早亡的路易十五的继任者，因而先行退位。也有观点称患有严重抑郁症的他难以承担治理庞大帝国的重任。但不论如何，15日，舞象之年的路易一世（LuisI）加冕。准备颐养天年的腓力五世和王后伊莎贝尔·法尔内塞（IsabeldeFarnesio）一同搬进了位于塞戈维亚省的圣伊尔德丰索宫（PalacioRealdeLaGranjadeSanildefonso）。谁知造化弄人，同年8月31日，年轻的路易斯便因感染天花匆匆结束了天的国王旅程。路易一世LouisIdeEspa?a,-圣伊尔德丰索宫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关于王位继承的争论又起，不少神学家支持路易一世的弟弟即腓力五世的四子——此时只有十一岁的费尔南多（Fernando）承继大统，但费尔南多并非腓力五世与第二妻子所生，因而遭到了太后的强烈反对。在伊莎贝尔的强硬态度下，9月7日，腓力五世被迫重祚，二次即位。费尔南多则被册封为阿斯图里亚斯亲王，成为西班牙王储。躁郁症心魔晚年，他的躁狂抑郁症日益加深，不断袭来的噩梦，再加之身体状况的不断恶化，他对自己国王的身份愈发厌倦，甚至呈现疯态，有记载称“他有时一连几天蓬头垢面地躺在床上，表情扭曲，发疯似的张嘴咬自己，恣意地大唱大叫，甚至对王后拳脚相向”，“有时候他幻想自己是一只青蛙”。健康状况的恶化使得他在政事上表现得愈加力不从心。事实上，这一时期执掌实权的已是王后伊莎贝尔·法尔内塞，她常以“国王和我”的口吻发布命令，营造出一种二重君主制的奇特效果。腓力五世的躁郁症并非一日之寒，六岁的他失去了母亲的陪伴，在靡丽却冰冷的凡尔赛宫度过了生命的前十七年，冷漠的父亲，严肃的教师，进入青春期的腓力表现出“缺乏安全感、摇摆不定、顾虑重重”等特点。身处异乡，年老的腓力越来越畏惧那顶王冠给予他的责任，越来越厌倦位居巅峰的孤独。伊莎贝尔·法尔内塞IsabeldeFarnesio,-晚年腓力五世家庭群像他迷恋于凡尔赛宫精巧绝伦的花圃、草坪，因此毫不掩饰对马德里皇宫（RealAlcázardeMadrid）的厌恶：不规则的外立面、繁杂的内饰、采光差的房间。或许天遂人意，年圣诞前夕一场不明原因的大火将宫殿焚毁，顺带五百多件珍贵的藏品和仿品，幸运地是委拉斯凯兹（DiegodeVelázquez）的《宫娥》（LasMeninas）被抢救出来并流传至今。有传言说这把火是腓力五世放的，且不论流言真假，国王对皇宫的厌恶可见一斑。17世纪描绘马德里皇宫的风景画《Laexpulsióndelosmoriscos》草图，原作在大火中被焚毁年，腓力五世在原先的废墟上筹建新的马德里王宫(PalacioRealdeMadrid)，直到年卡洛斯三世（CarlosIII）时期才宣告竣工，这一建筑至今仍矗立在马德里，已被开辟成为游人如织的博物院。如今的马德里王宫年7月9日，腓力五世于埃斯科里亚尔修道院（MonasteriodeElEscorial）逝世。魂牵梦萦的法兰西，念念不忘的凡尔赛宫，死后却也不愿将就，仍要追求其一生所乐。他选择被葬于生前喜爱的圣伊尔德丰索宫内的教堂里，而不是冰冷的石建筑埃斯科里亚尔修道院的国王陵墓中。这位饱受躁郁症折磨的“疯国王”在位四十五年零三天，创造了板鸭国迄今为止统治时间最长的记录，他开创的西班牙波旁王朝尽管有过中断，但仍然延续至现代世界。有些疯癫、情绪化严重的腓力五世虽然未能重现腓力二世（FelipeII）时期的辉煌盛景，相反因他而起的王位继承战争使得西班牙帝国颓势难振，但他自身新鲜度不减的话题性足够让他成为一代传奇。费利佩六世FelipeVIdeEspa?a,至今注：①西班牙语如下：PórtatebienenEspa?a,queestuprimerdeberahora,perorecuerdaquenacisteenFrancia,paramantenerlauniónentrenuestrasdosnaciones,esestalamaneradehacerlosfelicesypreservarlapazdeEuropa.”

②关于译名，“腓力”“菲利普”“费利佩”对应的外文名字其实是一致的，用字差异实属不同语言的发音特点所致。同理，“卡尔”“查理”“卡洛斯”也是这样。

Ura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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